垂拱三年。余春秋二十有五。戰(zhàn)藝再北。隨從父之東川。授館官舍。時(shí)病連月。顧瞻圯墻。有梅一本。敷蘤于榛莽中。喟然嘆曰。斯梅托非其所。出偫之姿。何以別乎。若其貞心不改。是則可取也巳。感而成興。遂作賦曰。
高齋寥。
歲晏山深。
景翳翳以斜度。
風(fēng)悄悄而龍吟。
坐窮檐以無朋。
命一觴而孤斟。
步前除以躑躅。
倚藜杖于墻陰。
蔚有寒梅。
誰(shuí)其封植。
未綠葉而先葩。
發(fā)青枝于宿蘗。
擢秀敷榮。
冰玉一色。
胡雜遝于眾草。
又蕪沒于叢棘。
匪王孫之見知。
羌潔白其何極。
若夫瓊英綴雪。
絳萼著霜。
儼如傅粉。
是謂何郎。
清香潛襲。
疏蕊暗臭。
又如竊香。
是謂韓壽。
凍雨晚濕。
夙露朝滋。
又如英皇。
泣于九疑。
愛日烘晴。
明蟾照夜。
又如神人。
來自姑射。
煙晦晨昏。
陰霾晝閟。
又如通德。
掩袖擁髻。
狂飆捲沙。
飄素摧柔。
又如綠珠。
輕身墜樓。
半含半開。
非默非言。
溫伯雪子。
目擊道存。
或俯或仰。
匪笑匪怒。
東郭慎子。
正容物悟。
或憔悴若靈均。
或欹傲若曼倩。
或嫵媚如文君。
或輕盈若飛燕。
口吻雌黃。
擬議難遍。
彼其藝蘭兮九畹。
采蕙兮五柞。
緝之以芙蓉。
贈(zèng)之以芍藥。
玩小山之叢桂。
掇芳洲之杜若。
是皆物出于地產(chǎn)之奇。
名著于風(fēng)人之托。
然而艷于春者。
望秋先零。
盛于夏者。
未冬巳萎。
或朝華而速謝。
夕秀而遄衰。
曷若茲卉。
歲寒特妍。
冰凝霜冱。
擅美專權(quán)。
相彼百花。
誰(shuí)敢爭(zhēng)先。
鶯語(yǔ)方澀。
蜂房未喧。
獨(dú)步早春。
自全其天。
至若棲跡隱深。
寓形幽絕。
恥鄰市廛。
甘遁巖穴。
江仆射之孤鐙向寂。
不怨悽迷。
陶彭澤之三徑長(zhǎng)閒。
曾無愔結(jié)。
諒不移于本性。
方可儷乎君子之節(jié)。
聊染翰以寄懷。
用垂示于來哲。
從父見而勖之曰。
萬木僵仆。
梅英再吐。
玉立冰姿。
不易厥素。
子善體物。
永保貞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