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犯雨行，午及灘溪口。
灘溪一何深，亂石挾沙走。
雨過新漲添，聲疾怒雷吼。
我仆在前渡，我行尾其后。
渡頭橫野航，破篙竹半朽。
借問操舟誰，皤然一老叟。
平生負盛氣，遲疑復(fù)何有。
一葦劣可載，同舟人凡九⑴。
意欲溯而上，水勢可橫剖。
豈知灘頭惡，放纜即失手。
中流幾翻覆，一落千丈陡。
篙師亟泅水，力薄豈能負。
仰視岸上人，驚喊勢難取。
稍近東岸樹，欲攀復(fù)掣肘。
回波忽向西，木石遭擊掊。
自分葬魚腹，瞥然見堤柳。
眾手競牽挽，并力相結(jié)糾。
登岸一回顧，白浪連山阜。
問渡已五里，始悟漂泊久。
古寺且偃息，衣裳半泥垢。
覓路歸灘溪，累如喪家狗。
蔡君慷慨士，邀我意良厚。
入室更相慰，呼兒羅漿酒。
鄰里看客來，填門紛雜蹂。
殷勤求筆札，投報愧瓊玖。
夜闌就短榻，兀坐自搔首。
茲游吁可怕，得生亦云偶。
古來九折阪，馳驅(qū)為官守。
獨念倚閭望，何以慰慈母。
世路多艱阻，賢達宜順受。
性命輕波濤，冒險夫誰咎。
挑鐙紀(jì)行役，蕭瑟風(fēng)生牖。
⑴ 余與玉樵及仆五、輿夫二，凡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