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成汝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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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軒 明 · 姜渾
七言絕句
① 軒在晉州涵玉軒東。兵使李守一所建也。
孤舟風(fēng)定泊清江,潭影沈沈搖畫窗。
一帶長林橫薄霧,夕陽鷗鷺下雙雙浮查成汝信作清心軒重建上梁文曰。壁裹紫崖元矗矗。依舊梁松川玉吟。夕陽鷗鷺下雙雙。宛然姜東皋瓊韻。敢采一州之善頌。助舉六偉之短云云。)。
南冥曹先生倡道于東南。豪杰之士多出其門。公其一也。公諱汝信。字公實。姓成氏。其先昌寧人。遠祖松國,漢弼。仕高麗。位宰相。赫世贊紱。八世至長興庫副使祐。始居晉州。于公為高祖。校理諱安重。贈戶參諱日休。參奉贈右尹諱斗年。其三世也。俱以文學(xué)孝行稱。妣草溪卞氏。忠順衛(wèi)元宗女。以嘉靖丙午。生公于州之代如村。生而岐嶷。儀容秀整。參判公曰。此兒必大吾門。稍長力學(xué)。十四。通經(jīng)書外傳。程文各體。無不能。人稱神童。受業(yè)于南冥,龜巖二先生之門。二先生皆器重之。得聞敬義孝悌忠信之說。終身佩服。自治教人。必以此為本。嘗做業(yè)于斷俗寺。有僧休靜者撰三家龜鑒。以儒家置之末而刊行。又造佛像。稱四天王。形甚怪偉。公忿其書之不倫。命僧徒焚其板。毀佛像。南冥先生聞之曰。后生輩務(wù)為調(diào)適。未見其進就。夫子之取狂簡者此也。時公年二十三。是歲。丁外艱。哀毀過禮。廬墓三年。唯食麰屑粥。號哭不絕聲。服才闋。又丁內(nèi)艱。執(zhí)制一如前喪。鄉(xiāng)里感嘆。右尹公臨歿。語以不廢舉業(yè)。公克遵先志。至老不懈。前后發(fā)解二十四。己酉。始中生進兩試。因見世道昏亂。遂決長往之計。所居有江山之勝。嘗筑浮查亭。自號浮查野老。與同志為雞黍約。輪訪觴詠。或蠟屐登山?;虮庵鄯航R詾闃费?。龍蛇亂后。風(fēng)俗偷薄。士不知學(xué)。公慨然。就所居里琴山。仿呂氏鄉(xiāng)約,退溪洞約而行之。立養(yǎng)蒙,志學(xué)二齋。聚鄉(xiāng)子弟教之。又復(fù)南冥所定婚喪之禮。于是而文風(fēng)丕振。禮教興行。公絕意外慕。優(yōu)游養(yǎng)閒四十馀年。以壽朝廷授通政資。崇禎壬申十一月朔。卒。壽八十七。易簀前日。有微感。翌朝。梳洗謁廟如平日。退坐正寢。集子孫各有教。命正席就寢而逝。人皆異之。明年正月。葬于紺巖山午向。從治命也。公風(fēng)儀秀偉。宇量深弘。平生無疾言遽色。門庭之內(nèi)。怒罵不行。而閫政自肅。篤于人倫。事父母殫其孝。事伯仲盡其敬。尤謹祭祀。七戒三齋。一遵禮則。滌器具饌。躬自為之。嘗戒諸子曰。祭以誠潔為主。不在豐薄。茍不誠潔。神必不享。日必冠帶。謁家廟。退書室。拱手危坐。終日看書。寂若無人。公之詩文。豪健有理致。筆法遒勁。尤邃于性理之義。而務(wù)自韜晦。未嘗夸衒于人。其所交游。盡一時之名勝。而金蘭之契。終始不渝。見其有非理遭患者。痛若在己。金義將德齡之被誣。崔守愚永慶之冤死。鄭桐溪蘊之得罪。皆抗章伸理?;虻没虿坏?。而其勇于為義如此。接人之際。圭角不露。而嚴于賢邪之分。仁弘之孫棱及李偉卿。邀公諸子同游。公曰。士不可與權(quán)門子弟游。且觀棱也。貌恭而心狠。非吉人也。諸子不敢往。后聞兇謀定于是日云。人服其明見。仁弘即公同門也。晉,陜地近而不為其所染污。則其清操氣節(jié)。益可見也。素有經(jīng)濟之志。嘗以稷契自比。觀古人明良相遇。必掩卷感嘆。雖處畎畝而傷時憂國之念。未嘗已也。公之高才邃學(xué)。出可以有為。而中值廢君亂政。及其日月重明而公又老矣。遂使幼學(xué)壯行之志。竟無所成。而殉身入地。豈不惜哉。公有遺集三卷。又撰晉陽志。后士林追慕。享子臨川祠。配密陽樸氏。萬戶士信女。先公六年卒。葬州東松谷。生五男二女。長■。進士。有子瀚永,澥永,洛永,濟永。次鏞。有子洙永,泗永,汶永。次鐄。有子淐永,灝永。次錞。有子源永,治永。進士。次鎤。有子沂永,沄永,滿永。婿李玧,崔渫。同知公耳孫東益,師濂。馳書屬鼎福請狀。又請碣文。鼎福既撰其狀。故不敢辭而謹序如右。銘曰。
于乎先生,圣世逸民。
早得賢師,耽樂道真。
學(xué)本乎心,敬義夾進。
行著于身,孝悌忠信。
化行鄉(xiāng)里,教洽青衿。
長材偉器,跡屈山林。
時耶命耶,民無祿耶。
刻銘詔后,紺岳之麓。
按:時上之九年乙巳六月朔。后學(xué)前任世子翊衛(wèi)司左翊贊漢山安鼎福撰。
文皇倡義旗,百戰(zhàn)躬自將。
毋論大將誰,偏裨皆稱良。
淇公與成公,雄武雅相當(dāng)。
應(yīng)敵面面身,倡勇人人強。
成公實少年,受賑辟南荒。
武侯未渡瀘,伏波已告亡。
帝惓殊深篤,胙茅等真王。
至今東第中,華棟郁相望。
我住浮查君鳳岡,亭云煙樹杳蒼蒼。
交連父子唐韓李,義結(jié)婚姻晉謝王。
共轡賢山游梵宇,聯(lián)襟玉洞訪周庠。
奇巖知在滄江上,欲馭泠然倒玉觴。
鑷鬢吟 明 · 成汝信
五言絕句
戊午夏五之念。翁臥浮查亭。令兒輩用鑷拔兩鬢白毛。兒輩曰。若欲拔白。鬢毛殆盡矣。翁椎枕驚起曰。翁之老一至此乎。翁嘗用杜工部竊比稷契之語。竊比于已。而稷契做未得。晚年自稱少仙。而真仙亦未成。今鑷鬢而招兒輩之笑。良可笑也。然有命焉。其如命何。圣人云。七十從心所欲不踰矩。余庸人也。安敢以圣人自期。雖未能不踰矩。自放于佳山美水。從所欲而游之。則亦庶幾乎從心矣。
比契徒虛語,求仙亦未詳。
君民計已左,休鑷鬢邊霜。
丁巳冬。余在浮查第。河上舍子平(憕)過之。袖出一素紙同裹一詩帖以示之曰。此乃吾外曾祖魚灌圃手跡。子其移書之以與我。我欲刻之板。懸于雙溪寺邀鶴樓。使后人知八詠樓之所由作也。余于是。披而閱之。乃魚先生雙溪寺八詠樓所題記及詩。和之者有金克成,黃?,閔壽千,黃汝獻,樸世煦諸賢之作。亦皆先生之手自書者也。噫。先生。余所景慕。而與余有連派之分。又先生少肄業(yè)于吾曾王父校理公。故手撰校理公碑銘。余每以未及摳衣為恨。今者何幸得見先生咳唾之珠璣。心畫之鐵索。當(dāng)日精神之所凝聚。筆跡之逼真妙。玆可想矣。為子孫者。桑梓尚恭。況此神會處乎。宜子平之愛而寶之。欲傳于來世者也。余亦尤有所感焉。昔余弱冠。讀書雙溪寺。身登八詠樓。仰見楣間。有先生記及詩洎諸賢作。愛而詠之。謄而藏之。及其年久而旋失之。常以不續(xù)舊游為嘆。丙辰秋。丁巳春。再入雙溪。樓為兵燹所焚。月戶風(fēng)軒。銀鉤鐵索。并為灰燼。余于是有感舊之懷。勸寺僧謀所以重建則寺僧無有應(yīng)之者。于是。益嘉仲暹創(chuàng)立之壯志。益敬先生物外之風(fēng)致也。今子所求。適出于余所慨嘆欽慕之馀。嗟余年過八九。筆路荒拙。安能副君望。然不忍孤索而負初志也。故首書先生之記。次書先生之詩。青蘿,橡亭,及庵,柳村諸賢之作。次次書之。余又步其韻敘其事。嗚呼。自正德丁丑。至萬歷戊午。首尾百有二年。其間天道之變換。人事之遷易。不知幾更興廢。獨先生遺筆。不見失于兵火中。使后人復(fù)見先生之真筆。所謂善藏者藏于天者也。如使山僧之好善如仲暹者出焉。則安知子平之為此舉。亦如灌圃之勸仲暹也哉。先生諱得江。字子游。咸從人。晚居鐵城之混沌村。自號混沌,詠潭,泉石居士,灌溪,抱甕丈人。其平生出處。退溪先生所撰詩集跋詳之。萬歷戊午正月既望。浮查主人,伴鷗閒翁。昌山后學(xué)進士成汝信。謹識。
千疊云山五派溪,碧桃深洞紫霞迷。
行隨錦浪偶然到,地與武陵同品題
⑴ 溪出自雪峰,鶴洞,寺前,七佛洞,紅流洞等處而合流。故云五溪。○右洞合五溪
謝君聊贈一枝春,香襲浮查處士巾。
馨德由來吾所取,歲寒心事許相親。
① 在柏洞南。西臨大野。南望長林。二水拖青而來。三山攢碧而聳。千尋翠壁。左繞右回。百株蒼松。前挺后陰。兼鳳凰臺,黃鶴樓之景。故名之曰鳳鶴臺。
中國有武夷山。高三百仞。周百馀里。峰巒之大者三十有六。兩岸絕壁。人跡罕到。清溪九曲。流出其間。溪上有武夷精舍?;掴种煜壬匦尢?。先生作九曲詩。傳于世。今此琴川九曲之佳絕。亦何異于武夷之仙區(qū)。但因其地占其名。摸寫風(fēng)流如晦庵者無之。勝地埋沒。迄無傳之者。今據(jù)此地??简炂鋵?。則頭流即方丈。方丈乃三神山之一也。秦皇,漢武愿見而未得者則山之靈異。奚啻武夷。萬壑千巖。玉溪爭流。流過矗石樓前。則矗石乃嶺南第一溪山也。菁川芳草。豈減于漢陽鸚鵡。琴川之水源。發(fā)于頭流。匯而為菁川。下而為南江。走而為琴川。則琴川之九曲。實由于頭流之萬壑。其與武夷千疊之流而為九曲。有何讓焉。今余既名其地。為九曲水。又詠其旨。為九曲詩。系寫于洞約之后。惟我一洞諸員。共遵約條。共成美俗。共游勝地。共賞勝事。熙熙然皞皞?cè)?。自然流入于洪荒樸略之世界。不知何者為是。何者為非。何者為榮。何者為辱。朝如是莫如是。春如是秋如是。今年如是。明年如是。不知年數(shù)之將至??梢越K吾生而倘佯矣。天壤之間。復(fù)有逾于此樂者乎。諸君子以為何如。浮查野老。書以示諸同志者。
一曲流回鳳鶴臺,澄澄漾漾鏡新開。
三山二水今猶古,愧乏詩仙泣鬼才。
今春創(chuàng)立浮查亭,上覆以草下未飾。
今秋準擬歌落成,借力伐材東吳谷。
東吳之山高薄天,老腳登登或顛蹶。
隨匠攀蘿上上頭,瑤草如茵倚石角。
丁丁斧響亂巖巒,落落長松幾千尺。
龍顛虎倒頃刻間,白刃閃閃山鬼泣。
霜皮溜雨削如菰,長短方圓任繩墨。
既嘆良材有遇時,又喜良工能食力。
無何白衣翩翩來,云是姜家雙白璧。
披云尋到我所在,獨坐聞跫寧不悅。
草樹蓊密路且阻,問爾何為來欻忽。
曰吾兄弟相謂曰,丈人孤眠在山脊。
盍往見之于其間,半日偷閒慰岑寂。
所以持竿緩緩行,垂釣溪頭引金?。
投焉曳焉一罩盈,不似昌黎溫水得。
大者膾之細者烹,炊以香粳間黃栗。
單僮丱婢負且戴,盤中饤饾稍羅列。
嗟嗟此意良以勤,看來感嘆情何極。
食之何憚腹果然,飽飫轉(zhuǎn)覺輕侯伯。
俄然兩生忽辭去,役罷陰崖生暝色。
驅(qū)羸暮投柯亭村,村是柯亭無蔡笛。
籬落蕭條雞犬稀,黃昏憩息一茅屋。
主翁姓名崔鐵文,夫婦同居皆白發(fā)。
年老貧窮無子孫,明知不遠顛溝壑。
明松饗我一笥果,赪虬卵與青皮菽。
自言生長此村中,目見太平時日月。
風(fēng)淳俗美耕鑿安,塵清四海狼煙熄。
那知將老遭亂離,蕩盡家財竄巖穴。
如今縱得返鄉(xiāng)土,十死馀生難更活。
況復(fù)年年徭賦煩,吏胥日日催科急。
催科雖急筋力衰,翁姑營家有何物。
賓來陋幕待無計,但愿身安宿溫突。
怡然就寢夢寐甘,喚起聲中窗已白。
平明騎馬出林外,南陌東阡晚稻熟。
松峴逾來過松岡,抬看胡為令我戚。
平生知己河故人,構(gòu)齋蒔梅此棲息。
翛然襟韻迥出塵,皎如玉樹風(fēng)前立。
何幸吾生托末契,自期陳雷膠里漆。
勸我誅茅斲南崖,將使欄楹壓蛟窟。
巖棲相對互來往,有似溫生洛南北。
佳期未遂事已訛,落日山陽空躑躅。
遺墟寥落墻砌頹,一區(qū)風(fēng)煙屬樵牧。
靜言思之傷我心,惟有長江流不歇。
流不歇兮渡須臾,瞻望查亭載馳疾。
柴扉剝落臥不關(guān),知是迂儒生理拙。
兒孫拾栗見我至,爭來挽衣誰嗔喝。
室中雖無酒一樽,案上便有書千帙。
開卷高聲讀一遍,如病得蘇心快豁。
千年謨訓(xùn)載昭昭,萬古興亡看歷歷。
此行不可無一語,聊命尖奴記顛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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