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杜宇

相關人物:共 8 位。
共 8 首
僧法論 朝代:西梁至隋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隋僧。南郡人,俗姓孟。初住荊州天皇寺,博通內(nèi)外,詞理鋒挺。后梁明帝蕭巋禮重之。隋文帝時,召入道場,后住京師日嚴寺。文帝幸仁壽寺,法論特蒙接對。煬帝在東宮時,優(yōu)禮彌厚。即位后,特賜木皮袈裟,尋隨駕至洛。卒年七十八。有集。
新脩科分六學僧傳·卷第二十二 義解科(二)
孟氏。南郡人。初住荊州天皇寺。旋自引去。隱青溪之覆舟山。業(yè)成實。尤善屬文。梁明帝雅重之。屢徵召不赴。煬帝在蕃邸。躬禮致之。追入京輦。住日嚴寺。謁文帝于仁壽宮。詔于大寶殿賜凈饌。論在座上詩頌德。帝嘉嘆。煬帝在春宮。寵眷彌厚。大業(yè)元年。將移東門。詔賜千秋樹皮袈裟一領。帛五百段。氈四十領?;屎筚n狐腋皮坐褥法服等。因隨駕至洛。未幾而卒。年七十八。論志欲以粉藻黼黻宗乘。嘗續(xù)傳名僧。無所就。有別集八卷。行世。
續(xù)高僧傳·卷第九 義解篇五
釋法論。
姓孟氏。
南郡人。
初住荊州天皇寺。
博通內(nèi)外。
詞理鋒挺。
隱淪青溪之覆舟山。
味重成實研洞文采。
談敘之暇命筆題篇梁明帝重其雅素厚禮徵召。
而性在虛閑不流世供。
葛屨蒲服用卒生年。
隋煬在蕃遠聞令德。
召入道場晨夕賞對。
王有新文頌集。
皆共詢謀。
處俗傳揚亟移歲序。
后入京輦住日嚴寺。
文帝時幸仁壽。
論往謁見特蒙接對。
躬事展禮。
帝美其清悟。
為設凈饌于大寶殿。
登即在坐。
上詩敘談帝德宮觀宏麗今古。
高祖重加嘆賞。
及晉王之處春坊。
優(yōu)禮彌厚。
中使慰沃啟疏相尋。
大業(yè)元年將移東闕。
下敕賜千秋樹皮袈裟十領帛五百段氈四十領。
皇后賜狐掖皮坐褥及法服等物。
故其道望帝后咸供之隆重為類此也。
因隨駕至洛。
不久而終。
時年七十八矣。
皇上哀悼賻贈有加。
仍敕所在。
傳送葬于荊楚。
自論爰初蒞法。
崇尚文府。
雖外涉玄儒。
而內(nèi)弘佛教。
所以綴采篇什。
皆敘釋風。
當即纘敘名僧。
將成卷帙。
未就而卒。
本遂不行。
顧惟高德有墜者眾矣。
有別集八卷行世。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813—858 【介紹】: 唐懷州河內(nèi)人。字義山,號玉溪生。登進士第。累官東川節(jié)度使判官、檢校工部員外郎。時牛僧孺、李德裕兩黨水火不相容,商隱本為牛黨令狐楚門客,后娶李黨王茂元女,雖始終與黨爭無關,仍因此為楚子绹所惡。后绹為相,商隱長期被排擠。工詩文,曾從绹學章奏,因習駢體,與溫庭筠、段成式齊名,時號“三十六體”。詩與溫庭筠并稱溫李。庭筠多綺羅脂粉之調(diào),而商隱則感時傷事,頗得風人之旨。有《樊南文集》、《樊南文集補編》行世。
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
【生卒】:812—858,有生于811、813等說 字義山,號玉溪生,又號樊南生,排行十六。祖籍懷州河內(nèi)(今河南沁陽),自祖父起遷居鄭州(今屬河南)??ね]西成紀。文宗大和三年(829)謁令狐楚于洛陽,旋隨楚至鄆州,為天平節(jié)度使巡官。六年、八年分別佐楚太原幕及兗海觀察使崔戎幕。開成二年(837)登進士第。三年春應博學宏辭試不取,入涇原節(jié)度使王茂元幕,娶其女。四年釋褐為秘書省校書郎,旋調(diào)補弘農(nóng)尉,以免除或減輕蒙冤犯人之刑獄觸忤觀察使孫簡,將罷去,會姚合代簡,諭使還官。五年冬,赴王茂元陳許幕。武宗會昌二年(842)以書判拔萃復入秘書省為正字,旋丁母憂居家。四年暮春,自關中移家永樂。五年冬,服闋入京,仍為秘省正字。宣宗大中元年(847),隨桂管觀察使鄭亞赴桂林,為支使掌表記。二年春,亞貶循州,商隱罷幕北歸。冬抵長安,補周至尉,旋為京兆尹留假參軍事,奏署掾曹,專章奏。三年十月,武寧軍節(jié)度使盧弘止奏充商隱為判官,得侍御銜,赴徐州。四年夏,隨盧弘止至汴州幕,曾奉使入關。五年春夏間罷汴幕歸京,妻王氏已卒。任太學博士。會柳仲郢鎮(zhèn)東川,辟為節(jié)度書記。十月商隱抵梓州,改節(jié)度判官。約七年末,曾回京探望兒女。十年春,隨內(nèi)征之仲郢還朝,任鹽鐵推官,其間或曾游江東。十二年病廢還鄭州,未幾卒。新、舊《唐書》有傳。年譜以馮浩《玉溪生年譜》、張采田《玉黔生年譜會箋》較精審。商隱一生與牛、李兩黨重要成員均有交往,自兩《唐書》以來,史家與研究者對其黨屬頗多異說(大要有黨李、黨牛、出入牛李、無與黨局諸說)。自實際情況而言,其前期交往者固多牛黨,然多屬私誼,未必有黨牛意圖,后入王茂元幕,亦無所謂去牛就李(茂元非李黨)。然后期宣宗朝所歷幕主,則多為李德裕會昌為相時所倚重之人物,結(jié)合有關詩文,大體可見其后期較進步之政治傾向。商隱為晚唐大詩家與駢文名家,與杜牧并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并稱“溫李”。其詩頗多憂懷國運、慨諷時事之作,如《行次西郊作一百韻》、《有感二首》、《重有感》、《曲江》等;亦多抒寫懷抱、感慨身世之篇,如《安定城樓》、《晚晴》等。其詠史、詠物、無題諸篇,及七律、七絕二體,成就尤高。前人評其詩“深情綿邈”(劉熙載《藝概》卷二《詩概》)、“沉博絕麗”(朱鶴齡《李義山詩集箋注》序引錢謙益語)、“寄托深而措辭婉”(葉燮《原詩》),大體均指其近體而言。而寄慨身世,情調(diào)感傷,多用象征暗示,情思意境朦朧,尤為其詩思想內(nèi)容與藝術(shù)風貌之顯著特征。其詩淵源頗廣,而宋玉之感傷、杜甫之沉郁、李賀之象征對商隱影響尤深。詩集重要注本有清朱鶴齡《李義山詩集箋注》、清馮浩《玉溪生詩箋注》、今人葉蔥奇《李商隱詩集疏注》、劉學鍇、余恕誠《李商隱詩歌集解》等。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于1998年出版王蒙、劉學鍇主編《李商隱研究論集(1949—1997)》。《全唐詩》存詩3卷,《全唐詩外編》及《全唐詩續(xù)拾》補詩4首,斷句5。
唐詩匯評
李商隱(813-858),字義山,號玉溪生,懷州河內(nèi)(今河南沁陽)人。大和中,令狐楚為天平節(jié)度使,愛其才,署為巡官,親授駢文。開成二年(837)登進士第。令狐楚卒,入涇原節(jié)度使王茂元幕,茂元以女妻之。時黨爭方熾,令狐父于屬牛黨,茂元屬李黨,牛黨以為背恩。故坎??終身。四年,授校書郎,調(diào)弘農(nóng)尉。會昌二年,登書判拔萃科,授秘書省正字。大中初,為桂管觀察使鄭亞掌書記。鄭亞貶循州,還京,補盩厔尉,攝京兆參軍,典章奏。又佐盧弘止徐州幕,為判官。府罷,入朝為太學博士。復佐柳仲郢東川幕。仲郢入朝,奏為鹽鐵推官。罷還鄭州,病卒。商隱工駢文及近體詩,尤長七律,與杜牧齊名,亦稱“李杜”,又與溫庭筠齊名,稱“溫李”。其詩構(gòu)思新巧,想象豐富,屬對精切,色彩綺麗,音律諧婉,精于用典,后人效之。有《玉溪生詩》三卷。又有《樊南甲集》、《乙集》各二十卷,《賦》、《文》各一卷,多佚。今有《李義山詩集》六卷及后人所輯《樊南文集》、《樊南文集補編》行世?!?a target='_blank'>全唐詩》編詩三卷。
詞學圖錄
李商隱(約813-約858) 字義山,號玉溪生,又號樊南生。原籍懷州河內(nèi)(今河南沁陽),遷居滎陽,晚居鄭州。有《楊柳枝》等詞。
黃鶴樓志·人物篇
李商隱(813—858) 唐代詩人。字義山,號玉溪(溪)生,又號樊南生。祖籍懷州河內(nèi)(今河南焦作沁陽) 出生于鄭州滎陽(今河南鄭州滎陽市)。唐文宗開成二年(837)進士,曾任秘書省校書郎、弘農(nóng)尉等職。因卷入“牛李黨爭”而備受排擠,一生困頓不得志。詩歌成就極高,與杜牧合稱“小李杜”,又與李賀、李白合稱“三李”,與溫庭筠合稱為“溫李”。大中二年(848),李商隱離開桂州幕府途經(jīng)江夏北歸,作七律《無題》, 有“黃鶴沙邊亦少留”之句,紀昀稱該詩“絕好筆意”。
全唐詩補逸
李商隱字義山,號玉溪生,懷州河內(nèi)人。生元和八年,大中十二年卒(據(jù)馮浩《玉溪生年譜》及岑仲勉《玉溪生年譜會箋平質(zhì)》所推定。)補詩一首。
全唐文·卷七百七十一
商隱字義山。懷州河內(nèi)人。少為令狐楚巡官。開成二年登進士第。會昌二年又以書判拔萃。王茂元鎮(zhèn)河陽。辟掌書記。為侍御史。久不調(diào)。會鄭亞廉察桂州。請為觀察判官。大中初。亞貶循州。商隱隨赴嶺表。三年入為京兆尹盧宏正掾曹。又從為掌書記。補太學博士。柳仲郢鎮(zhèn)東蜀。辟為節(jié)度判官檢校工部郎中。大中末卒。

作品評論

新唐書本傳
商隱初為文,瑰邁奇古,及在令狐楚府,楚本工章奏,因授其學。商隱儷偶長短,而繁縟過之。時溫庭筠、段成式俱用是相夸,號“三十六體”。
彥周詩話
李義山詩,字字鍛煉,用事婉約,仍多近體,唯有《韓碑》詩一首是古體。
《潛溪詩眼》
義山詩世人但稱其巧麗,至與溫庭筠齊名,蓋俗學只見其皮膚,其高情遠意,皆不識也。
《蔡寬夫詩話》
王荊公晚年亦喜稱義山詩,以為唐人知學老杜而得其藩籬,唯義山一人而已?!x山詩合處信有過人,若其用事深僻,語工而意不及,自是其短。
石林詩話
唐人學老杜,唯商隱一人而已,雖未盡造其妙,然精密華麗,亦自得其仿佛。
歲寒堂詩話
李義山、劉夢得、杜牧之三人,筆力不能相上下,大抵工律詩而不工古詩,七言尤工,五言微弱,雖有佳句,然不能如韋、柳、王、孟之高致也。
韻語陽秋
公(按指楊億)嘗論義山詩,以謂包蘊密致,演繹平暢,味無窮而炙愈出,鎮(zhèn)彌堅而酌不竭,使學者少窺其一斑,若滌腸而洗骨。
《臞翁詩評》
李義山如百寶流蘇,千絲鐵網(wǎng),綺密瑰妍,要非適用。
瀛奎律髓
義山詩感事托諷,運意深曲,佳處往往逼杜,非飛卿所可比肩。
元好問《論詩三十首》
望帝春心托杜鵑,佳人錦瑟怨華年。
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
袁桷《書湯西樓詩后》
玉溪生往學草堂詩,久而知其力不能逮,遂別為一體,然命意深切,用事精遠,非止于浮聲切響而已。
唐才子傳
商隱工詩,為文瑰邁奇古,辭難事隱,及從楚學儷偶長短,而繁縟過之。每屬綴多檢閱書冊,左右鱗次,號“獺祭魚”。而旨能感人,人謂其橫絕前后。
木天禁語
李商隱家數(shù)微密閑艷,學者不察,失于細碎。
唐詩品匯
元和后,律體屢變,其間有卓然成家者,皆自鳴所長。若李商隱之長于詠史……其造意幽深,律切精密,有出常情之外者。
詩鏡總論
李商隱七言律,氣韻香甘。唐季得此,所謂枇杷晚翠。
詩鏡總論
李商隱麗色閑情,雅道雖漓,亦一時之勝。
《詩源辨體》
商隱七言古,聲調(diào)婉媚,大半入詩馀矣。
《詩源辨體》
商隱律詩較古詩稍顯易,而七言為勝。
《詩源辨體》
商隱七言絕……較古、律艷情尤麗。
《唐詩評選》
義山詩寓意俱遠,以麗句影出,實自楚辭來。宋初諸人,得其衣被,遂使西昆與香奩并目。
錢謙益《注李義山詩集序》
義山之詩,宋初為詞館所宗,優(yōu)人內(nèi)燕,至于“挦扯商隱”之謔。元季作者懲西江學杜之弊,往往躋義山,祧少陵,流風迨國初未變?!倭戤旊s種作逆,藩鎮(zhèn)不庭,疾聲怒號,如人之疾病而呼天呼父母也,其志直,其詞危。義山當南北水火,中外鉗結(jié),若喑而欲言也,若饜而求寤也,不得不紆曲其指,誕謾其辭,婉孌托寄,讔謎連比,此亦風人之遐思,《小雅》之寄位也。
《漫堂說詩》
世之稱詩者,易言律,尤易言七言律。義山造意幽邃,感人尤深,學者皆宜尋味。
義門讀書記
義山五言出于庾開府,七言出于杜工部,不深究本源,未易領其佳處也。七言句法兼學夢得。
義門讀書記
晚唐中,牧之與義山俱學子美。然牧之豪健跌宕,而不免過于放……不如義山頓挫曲折,有聲有色,有情有味,所得為多。
吳喬《西昆發(fā)微序》
義山始雖取法少陵,而晚能規(guī)模屈、宋,優(yōu)柔敦厚,為此道瑤草琪花。凡諸篇什,莫不深遠幽折,不易淺窺。
圍爐詩話
于李、杜、韓后,能別開生路、自成一家者,唯李義山一人。既欲自立,勢不得不行其心之所喜深奧之路。義山思路既自深奧,而其造句也,又不必使人知其意,故其詩七百年來知之者尚鮮也。高柄以為隱辭,又以為屬對精切,陸游輩謂《無題》為艷情,楊孟載亦以艷情和之,能不使義山失笑九原乎?
才調(diào)集補注
引馮班語:王荊公言學杜當自義山入。余初得荊公此論,心不謂然,后讀《山谷集》,粗硬槎牙,殊不耐看,始知荊公此言正以救江兩派之病也。若從義山入,便都無此病。山谷用事瑣碎,更甚于昆體;然溫、李、楊、劉用事,皆有古法,比物連類,妥貼深穩(wěn)。山谷疏硬,如食生物未化,如吳人作漢語,讀書不熟之病也。昆體諸人甚有壯偉可敬處,沈、宋不可也。
《古歡堂集雜著》
義山七律逐首擅場,特須鄭箋耳。蓋義山諸體之工,唐人實無出其右者,不獨七律也,又不獨香奩也。
《古歡堂集雜著》
義山(七絕)佳處不可思議,實為唐人之冠,一唱三弄,馀音裊裊,絕句之神境也。
《詩辯坻》
義山七絕,使事尖新,設色濃至,亦是能手。間作議論處,似胡曾《詠史》之類,開宋惡道。
《唐詩觀瀾集》
玉溪詠物,妙能體貼,時有佳句,在可解不可解之間。
朱鶴齡《箋注李義山詩集序》
唐至太和以后,閹人暴橫,黨禍蔓延。義山阨塞當涂,沉淪記室。其身危,則顯言不可而曲言之;其思苦,則莊語不可而謾語之。莫若瑤臺璚宇、歌筵舞榭之間,言之可無罪,而聞之足以動。其《梓州吟》曰:“楚雨含情皆有托”,早已自下箋解矣。吾故為之說曰:義山之詩,乃風人之緒音,屈、宋之遺響,蓋得子美之深而變出之者也。豈徒以征事奧博、擷采妍華,與飛卿、柯古爭霸一時哉!
柳亭詩話
李義山、陸渭南皆祖述少陵者。李之蘊藉,陸之排奡,皆能寓變化于規(guī)矩之中。李去其靡、陸汰其粗,其于大歷、元和也何有?
葉燮原詩
李商隱七絕,寄托深而措詞婉,實可空百代無其匹也。
《唐詩別裁》
義山近體,襞績重重,長于諷諭,中有頓挫沉著可接武少陵者,故應為一大宗。后人以溫、李并稱,只取其秾麗相似,其實風骨各殊也。
《唐詩別裁》
義山長于風諭,工于征引,唐人中另開一境。顧其中譏刺太深,往往失于輕薄。
野鴻詩的
人皆謂杜陵歿后,義山可為肖子。吁!何弗思之甚耶?彼之渾厚在作氣,此之渾厚在填事,彼之諷必指實,此之諷諭動涉虛;彼則意無不正,此則思無不邪。風馬之形,大相徑庭,奚待一一量較,而后知其偽哉!
《小澥草堂雜論詩》
李商隱詩,明暗參半。然欲取一人備晚唐之數(shù),定在此君。
姚培謙《李義山七律會意例言》
唐自元和以后,五七言古體靡然不振,即義山亦非所長。至其七言律體,瓣香少陵,獨探秘鑰,晚唐人罕有其敵,讀者無僅與牧之、飛卿諸公同類而并觀之也。
姚培謙《李義山七律會意例言》
少陵七律,格法精深,而取勢最多奇變,此秘唯義山得之。其脫胎得髓處,開出后賢多少門戶!
馮浩《玉溪生詩集箋注》
發(fā)凡:義山遠追漢魏,近仿六朝,而后詣力所成,直于浣花翁可稱具體,細玩全集自見,毋專以七律為言。其終不如杜者,十之三學為之,十之七時為之也。
馮浩《玉溪生詩集箋注》
序:晚唐以李義山為巨擘,余取而誦之,愛其設采繁艷,吐韻鏗鏘,結(jié)體森密,而旨趣之遙、深者未窺焉。
《歷代詩法》
玉溪詩綺密瑰妍,然首首生動,絕無板重之嫌,故令讀者不厭。
陳明善《唐八家詩鈔》
例言:義山詩高華典麗,音韻纏綿,宜荊公嘆其善學老杜也。八叉同時,瞠乎后矣。
《四庫全書總目》
商隱詩與溫庭筠齊名,詞皆縟麗。然庭筠多綺羅脂粉之詞,而商隱感時傷事,尚頗得風人之旨。……自宋楊億、劉子儀等沿其流波,作《西昆酬唱集》,詩家遂有“西昆體”,致伶官有挦扯之譏,劉攽載之《中山詩話》,以為口實。元祐諸人起而矯之,終宋之世,作詩者不以為宗,胡仔《漁隱從話》至摘其《馬嵬》詩、《渾河中》詩詆為淺近。后江西一派漸流于生硬粗鄙,詩家又返而講溫、李。
《五七言今體詩鈔》
玉溪生雖晚出,而才力實為卓絕。七律佳者幾欲遠追拾遺,其次者猶足近掩劉、白。第以矯敝滑易,用思太過,而僻晦之敝又生。要不可不謂之詩中豪杰士矣。
石洲詩話
微婉頓挫,使人蕩氣回腸者,李義山也。自劉隨州而后,漸就平坦,無從睹此豐韻。七律則遠合杜陵,五律、七絕之妙則更深探樂府。晚唐自小杜而外,唯有玉溪耳,溫岐、韓偓何足比哉!
《讀雪山房唐詩序例》
善學少陵七言律,終唐之世,唯義山一人,胎息在神骨之間,不在形貌,《蜀中離席》一篇,轉(zhuǎn)非其至也。義山當朋黨傾危之際,獨能乃心王室,便是作詩根源。其《哭劉蕡》、《重有感》、《曲江》等詩,不減老杜憂時之作。組織太工,或為挦扯家藉口。然意理完足,神韻悠長,異時西毗諸公,未有能學而至者也。
《讀雪山房唐詩序例》
李義山用意深微,使事穩(wěn)愜,直欲于前賢之外,另辟一奇。絕句秘藏,至是盡泄,后人更無可以展拓處也。
射鷹樓詩話
余極喜義山詩,非愛其用事繁縟,蓋其詩外有詩,寓意深而托興遠,其隱奧幽艷,于詩家別開一洞天,非時賢所能摸索也。
《東目館詩見》
玉溪專工近體,清峭中含感愴,用事婉約,學少陵得其藩籬者。后人近體必先從之入手。五言長律亦以溫麗芊綿勝。
昭昧詹言
愚謂七律除杜公、輞川兩正宗外,大歷十子、劉文房及由傅亦足稱宗,尚皆不及義山。義山別為一派,不可不精擇明辯。
《藝概?詩概》
詩有借色而無真色,雖藻繢實死灰耳。李義山卻是絢中有素。敖器之謂其“綺密瑰妍,要非適用”,豈盡然哉!至或因其《韓碑》一篇,遂疑氣骨與退之無二,則又非其質(zhì)矣。
《峴傭說詩》
義山七律,得于少陵者深。故秾麗之中,時帶沉郁?!w卿華而不實,牧之俊而不雄,皆非此公敵手。
《峴傭說詩》
義山七絕以議論驅(qū)駕書卷,而神韻不乏,卓然有以自立,此體于詠史最宜。
三唐詩品
其源導漾吳、何,討瀾徐、庾。煉藻溫腴,寄情婉約,拾其香草,仍有內(nèi)心。諸體相宣,七言專勝。本陳宮之新體,而離合生奇,自成高格。律詩纏綿頑艷,陸士衡所謂緣情綺麗,斯足當之。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937—972 【介紹】: 五代時幽州人。氣宇孤峻,文章議論,見推流輩,仕南唐。李璟時為秘書省正字。李煜開寶五年,遷內(nèi)史舍人。以朝政日衰,屢上疏極論之,煜怒,以他事收佑。遂自殺。有《滎陽集》。
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
【生卒】:938—973 幽州(今北京)人,生于金陵。佑敏于論議,頗獲時譽。南唐中主時,為秘書省正字,俄直崇文館。后主即位,遷虞部員外郎、史館修撰,改知制誥,遷中書舍人。時南唐日衰,佑連上七表極論時政,詞甚激訐,然不為后主所納。又為張洎所讒,下獄自剄。生平散見馬令《南唐書》、陸游《南唐書》、《宋史》本傳、《郡齋讀書志》卷四中等。佑博通經(jīng)史,尤喜老莊之言,文思敏捷,詞采斐然。其所草勸南漢書,累數(shù)千言,情辭款洽,甚有時譽。復擅行書草帖。《郡齋讀書志》著錄《滎陽集》10卷,已佚?!?a target='_blank'>全唐詩》存詩4首及斷句2,《全唐詩外編》及《全唐詩續(xù)拾》補收詩1首及斷句4。
唐詩匯評
潘佑(938-973),幽州(今北京西南)人。仕南唐中主,為秘書省正字。后主即位,除虞部責外郎、史館修撰。改知制誥,草《勸南漢書》數(shù)千言,文不加點,情詞款洽,遷中書舍人。開寶間,國勢日削,佑七上疏指陳時政,詞甚激訐。后主不能用,命專修國史,悉罷他職。佑復上跛,后主怒,欲收下獄,佑聞命自殺。有《滎陽集》十卷,已佚?!?a target='_blank'>全唐詩》存詩四首,殘句一。
全唐文·卷八百七十六
佑。幽州人。仕南唐為秘書省正字。后主在東宮。開崇文館。佑預其選。及襲位。累遷中書舍人。開寶五年貶儀制。改內(nèi)史舍人。上疏極論時政。后主怒收佑。佑聞命自殺。年三十六。

作品評論

《湘山野錄》
佑方冠,未入學,已能文。命筆題壁曰:“朝游滄海東,暮歸何太速。只因騎折玉龍腰,謫向人間三十六?!惫斊錃q誅死。
《法藏碎金》
余記太白有詩云:“野禽啼杜宇,山蝶舞莊周。
”后又見潘佑有《感懷》詩:“幽禽喚杜宇,宿蝶夢莊周。
席地一尊酒,思與元化浮。
但莫孤明月,何必秉燭游。
”余謂才思暗合,古今無殊,不可怪也。
劉俊 朝代: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487 【介紹】: 明陜西寶雞人,字士英。正統(tǒng)十年進士。景泰時歷翰林院左春坊左贊善。天順初,官修撰。拒附石亨,人稱其操守。歷南京國子監(jiān)祭酒,被劾,左遷南京通政司左通政。成化時官至南京工部右侍郎。晚年以衰頹戀祿為士論所薄。
維基
劉俊(1417年—1487年),字世英,號樸庵,陜西寶雞縣人,探花及第。
正統(tǒng)十年(1445年),登進士一甲第三名(探花),授翰林院編修。
正統(tǒng)十二年(1447年),命與杜宇、商輅等入學東閣,曹鼐為師,后遷左春坊,升修撰。
天順八年,擔任南京國子監(jiān)祭酒、通政司通政、南京太仆寺卿等。
成化十四年,升任南京工部右侍郎,之后致仕。
成化二十三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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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續(xù)高僧傳·雜識篇第十之四
釋續(xù)燈,字彌嵩,號頑叟。
姓鄭氏,孝昌人。
幼從廣化頓悟薙染,受具戒于華山見月體律師,得法于岳麓肺山檀,遂繼其席。
拈槌之馀,坐嘯峰麓,湘水環(huán)回,夕陽西下,帆歸天際,澤畔行吟,觸物成韻,翛然迥出之資,非尋常所及,沈吟八載,詩境禪悅,俱入妙品。
遷居南岳中庵及清涼寺中庵,居七十二峰之中。
昔大錯老人卜筑于此,其賦詠為楚南所傳誦,而續(xù)燈避亂其間,每一登眺,山鳴谷應,偶有所得,稱口而哦,有《南岳山居詩》三十韻,自東至咸,一韻一篇,及《中庵后草》數(shù)十篇,《南岳海云詩》十首。
昔人謂其雄奇古樸,直逼少陵,蓋以虛靈之質(zhì),寫浩瀚之境,如云舒風卷,不可端倪。
其《岳麓山居詩》為次南澗法雨大師韻者數(shù)十首,蒼涼幽峭,清醇淡遠之意,皆獨杼機軸,暗逗針鋒,隨所見聞,俱成義諦。
蓋其胸中圓明湛定,興會所屬,自然成響。
今錄其五言古詩,與禪旨親切者,如《聽鳥》云:“春晴花欲然,山晝靜如徹。
側(cè)耳坐茅檐,細聽鳥能說。
鳥語夫何為,獨使我心悅。
所吐無煩囂,喃喃照冰雪。
人口多雌黃,愛惡恣其轍。
訛言亂友朋,讒言陷忠烈。
未若杜宇心,生成一片血。
所惜知音希,空使寒光裂。
”《惜鸚鵡鳥篇》云:“鸚鵡鳥之俊,羽毛亦足奇。
羽毛不足羨,爾乃工言辭。
賈客愛金寶,遠販關西陲。
江南尚華美,高價來京畿。
公子見之笑,未惜囊中資。
得之不輕易,銀籠懸高枝。
肉食恐不屑,呼童打蟲兒。
美人畏言語,計害心離披。
托意挽釵釧,擾亂清油絲。
強悍罵公子,畜此胡爾為。
背里謂奴婢,碎羽滅毛皮。
細詢所憾故,母乃徇其私。
鸚鵡竟何罪,美人良足悲。
”《荒年賣兒行》:“去年禾盡死,今年禾尚遲。
米價日騰貴,戶市爭糠秕。
東南軍餉急,秋賦當夏支。
雖有升斗粟,又為官納之。
東家不可貸,西家不可移。
入門控饑婦,躊躇欲賣兒。
兒去口亦去,兒饑我更饑。
與其死共處,不若生別離。
將兒出門去,得粟淚垂垂。
”又《雪中古意》:“巖寺繞冰花,鐘聲碎寒玉。
榾火無全威,凍云驅(qū)不出。
面壁擬高山,衲服蒙頭入。
誰復乞安心,夜深門外立。
”調(diào)高格古,韻遠意深,使讀者灑然。
壬戌長沙觀察趙云、岑方伯、薛梁翁、中丞泰巖丁公,皆樂為之助,重興岳麓,有《三會語錄》若干卷,均刋行于世。
世壽五十九,僧臘四十七。
寂于康熙庚午六月二十九日,掩靈骨于舍利塔上,得法弟子文惺為之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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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秀詞鈔·卷十一
字蘊萼,陽湖人,瑾華妹,宜興徐某室。有《聽秋聲館詩詞》。
粟香室三筆
云:楊蘊萼女史為蕉隱大令之女,適徐氏,早寡,事父母,以孝稱。
能詩詞,兼好篆隸,有《聽秋聲館詩稿》。
《書感》云“夜靜不成寐,蟋蟀吟空庭。
元鳥將辭巢,陽禽代南征。
我行未休息,日月不暫停。
芳華若駒隙,四序頻相更。
蘭茝與蕭艾,千古同飄零。
”《夜宿中渡》云“孤艇野煙白,秋高水拍堤。
天空沙岸闊,山迥夕陽低。
渡冷行人少,途荒村落迷。
明晨復登陟,從此入青溪。
”《春暮》云“綠陰如許又殘春,櫻筍初肥物候新。
客里芳華留不住,倚欄愁煞惜花人。
”斷句如五言云“小別如千秋,何況遠游客。
”又云“渺渺江水深,離愁不可載。
”七言云“貞魂毅魄不消歇,散入空山化杜宇。
”《秋宵吟》起句云“清宵無人獨危坐,坐聽譙鼓催離憂。
憂來夜半不成寐,疏星炯炯明高秋。
”皆取法甚高,無閨襜綺艷之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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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簃詩匯·卷一七三
沈曾植,字子培,號乙盦,嘉興人。光緒庚辰進士,歷官安徽布政使,署巡撫。
詞學圖錄
沈曾植(1850-1922) 字子培,號乙庵,晚號寐叟、巽齋。嘉興人。光緒六年(1880)進士。授刑部主事,遷郎中。宣統(tǒng)元年(1909)辭官。入民國,在滬為寓公。博學,綜覽百家,旁及兩氏。詩沉博奧邃,為同光體魁杰。人以為詞中之盧仝、樊宗師。有《海日樓詩》、《海日樓文集》。詞集名《曼陀羅寱詞》。
沈曾植集校注
1851-1922,浙江嘉興人。字子培,號巽齋,別號乙盦,晚號寱叟,晚稱巽齋老人、東軒居士,又自號遜齋居士、癯禪、寐翁、姚埭老民、乙龕、余齋、軒、持卿、乙、李鄉(xiāng)農(nóng)、城西睡庵老人、乙僧、乙穸、睡翁、東軒支離叟等。他博古通今,學貫中西,以“碩學通儒”蜚振中外,譽稱“中國大儒”。
苻婁庭漫稿·自序
光緒己亥,旅寓鄂州,南皮公館余城南之姚園。樹石蒼潤,庭宇軒豁。筆床茶灶,不移而具。小園可賦于子山,草堂不殊于錦里。安居飽食,文質(zhì)靡底,吁可愧也。園多盆花,皆顛本之由蘗者,磥砢輪囷,若磐若礐,若獸蹲,若云臥,或百年,或五六十年,其壽不可知,然皆婆娑怪偉。燕吳語謂之樁,楚之語曰兜,皆俗字。樁者,株字音轉(zhuǎn),東侯,陽聲、陰聲對轉(zhuǎn)也。兜亦株字音轉(zhuǎn),舌頭舌上隔標也。《山海經(jīng)》:「三株樹,其為樹如柏,葉皆為株。」《列子·黃帝篇》:「若株駒。」《釋文》:「株駒,枯樹木根也?!箍菽径腥~如柏,其為由蘗復生也審矣?!?a target='_blank'>詩》:「譬彼壞木,疾用無枝。」《毛傳》:「壞,瘣也?!埂?a target='_blank'>爾雅》:「瘣木苻婁?!构ⅲ骸钢^木病危尪傴癭腫無枝條。」又云:「枹,遒木魁瘣?!构ⅲ骸父?jié)目,盤結(jié)磈磊?!菇耱灡娭曛危瑢嵢绻笞⑺Q「根枝節(jié)目,盤結(jié)磈磊」,而非「無枝條」者,但枝條不暢茂耳。郭前注就《》義言,《》言無枝,取略意也。瘣木理無枝,不必絕無一枝也。察眾株枝多接成,天生者僅半之,則人力所成,補黥息劓,又不可以一端盡矣。魁之為言,較樁、兜語尤肖,侔稱盡意。余尪羸積年,有同玄晏。感盧升之《病木賦》意,乃名其園曰株園,室曰苻婁庭,偃息安般,消寒視蔭,偶有所感,輒綴數(shù)言,以居命之為《苻婁庭漫稿》。 沈曾植自序。
曼陀羅寱詞·序
吳興公以鴻碩廣攬,負斯文之寄于貞元絕續(xù)之交,延祖宗養(yǎng)士之澤者且十馀年。生平著述等身,所為詞,手定者凡四,彊村翁既匯而存之矣,復選而錄入《滄海遺音》中。公子慈護以序來屬。嗚呼!余又何敢為公詞序也?憶曩客滬上,登海日樓,謁公于燕座。公手一卷詞曰:「生平之志與業(yè),具于是,子其為我定諸?!褂嗉韧硕錁I(yè),乃復于公曰:「古人稱意內(nèi)言外謂之詞,夫瓊樓玉宇,煙柳斜陽,常語耳,神宗以為忠,而壽皇以為怨。五季割據(jù),韋端已獨抱思唐之悲。馮正中身仕偏朝,知時不可為,所為《蝶戀花》諸闋,幽咽惝恍,如醉如迷。此皆賢人君子不得志發(fā)憤之所為作也。公之詞將毋類是?」公笑曰:「有是哉!子之能知吾詞也。然而見其表未見其里也?!构远Ω?,龍蟠黃海,復壁柳車,雜賓盈室,宣光綸旅之望,老而益堅。故辛壬以后詞,蒼涼激楚,又過前編。彼婦之嗟,狡童之痛,如諷《九辯》,如奏《五噫》,托興于一事一物之微,而燭照數(shù)計,乃在千里之外。至其不可?言者則譎言之,不能法語者則垂涕泗而道之。合騷玄于一冶,喻鵬鯤于一指。陸放翁之掉書袋,元遺山之嗜金頭大鵝,又未可一二盡狀也。今公往矣,復讀公詞,猶前日事。嗚呼!余又何敢序公之詞也!雖然,公之精神,在帝左右,公之詞,且如列星二十八宿環(huán)北辰而無極。昔謝疊山謁稼軒祠,自昏暮至三更,聞有疾聲大呼,若鳴其不平者然。吾又安知夫異日者南泛扶胥之口,北陟醫(yī)巫閭之巔,不且有大音發(fā)于空間,鏜鎝鏗鍧,與天風海濤相應和者?余雖不敢序公詞,而又何忍以弇陋辭也?因書之以復于慈護,且以諗天下后世之讀公詞者。壬申夏五,張爾田。
曼陀羅寱詞·自序
九年立憲之詔下,而乾坤之毀一成而不可變,沈子于是更號曰睡翁,不忍見,不能醒也。而所聞于古人,所謂「緩得一分,百姓受一分益」者,晨夕往來于胸臆。又時時念遜荒古訓,自號曰遜齋。緩之而不可得,強以所不欲為而不能,太息請解職不遂,而仍不免槌床頓足,揚眉眴目之責,睡與遜兩不稱矣。清宵白月,平旦高樓,古事今情,國圖身遇,茫茫然,惆惆然,瞿瞿盱盱然,若有言,若不敢言。夫其不可正言者,猶將可微言之;不可莊語者,猶將以譎語之;不可以顥譬者,猶將隱譬之。微以合,譎以文,隱以辨,莫詞若矣。張皋文氏、董晉卿氏之說,沈子所夙習也。心于詞,形形色色無非詞,有感則書之,書已棄之,不忍更視也。越一歲而世變,飄搖羈旅,久忘之矣。丁巳春,兒子檢敝簏得之,寫出之,屏諸案幾,猶不忍視也。戊午移居,復見之,乃署其端日《僾詞》,「如彼溯風,亦孔之僾。民有肅心,荓云不遠?!蛊洚斎涨槭乱??次其年,其事可見。然終不忍次,非諱也,悲未儩也。戊午十一月,谷隱居士。 先君詞稿,手定者四種:曰《僾詞》,曰《海日樓馀音》,曰《東軒語業(yè)》,曰《曼陀羅寱詞》。經(jīng)朱古微丈刪定,統(tǒng)題為《曼陀羅寱詞》。既而丈輯《滄海遺音》,于先君詞又稍有所去取。颎從篋中檢得《僾詞》序,為先君手跡。雖序僅一種,而先君為詞大旨,略具于是,爰重錄,并刻卷端。男颎謹記。
沈乙盦詩·序
余與乙盦相見甚晚。戊戌五月,乙盦以部郎丁內(nèi)艱,廣雅督部招至武昌,掌教兩湖書院史學,與余同住紡紗局西院。初投刺,乙盦張目視余曰:「吾走琉璃廠肆,以朱提一流,購君《元詩紀事》者。」余曰:「吾于癸未、丙戌間,聞可莊、蘇堪誦君詩,相與嘆賞,以為同光體之魁杰也?!雇怏w者,蘇堪與余戲稱同光以來詩人不墨守盛唐者。自是多夜談,索君舊作,則棄斥不存片楮矣。乙盦博極群書,熟遼、金、元史學輿地,與順德李侍郎文田、桐廬袁兵備昶論學相契,詞章若不屑措意者。余語乙盦:「吾亦耽考據(jù),實皆無與己事。作詩卻是自己性情語言,且時時發(fā)明哲理,及此暇日,盍姑事此?他學問皆詩料也?!咕獠荒軣o動,因言:「吾詩學深,詩功淺。夙喜張文昌、玉溪生、山谷內(nèi)外集,而不輕詆七子?!乖妼W深者謂閱詩多,詩功淺者作詩少也。余曰:「君愛艱深,薄平易,則山谷不如梅宛陵、王廣陵。」君乃亟讀宛陵、廣陵。明年,君居水陸街姚氏園,入秋病瘧,逾月不出戶,乃時托吟詠。余寓廬相密邇,有作必相誇示,常夜半叩門,函箋抵余,至冬已積稿隆然。又明年,庚子之亂,南北分飛,此事亦遂廢矣。君詩雅尚險奧,聱牙鉤棘中,時復清言見骨,訴真宰,蕩精靈。昔昌黎稱東野劌目鉥心,以其皆古體也。自作近體,則無不文從字順,所謂言各有當矣。 余生平喜檢拾友朋文字,君作落余處者殆百馀首,念離合之蹤無定也,特序而存之。 光緒辛丑,陳衍。
寐叟乙卯稿·序
嘉興沈乙盦先生,今之閎覽博物君子也。寫定《寐叟乙卯》稿,授之削氏,殺青既竟,先生命之序。序曰: 昔晚周東駕,政異俗殊,魯史編年,獨書王正,何則?平王已降,周祚中微,列國之君,窺竊神器。晉文請隧而罔顧禮義,楚莊問鼎而莫識重輕。宣圣刪述《春秋》,特揭尊王之旨,蓋所以懼亂賊、嚴名分也。陵夷至于戰(zhàn)國,勢益衰敝,七雄互相吞滅,綱紀湣然絕矣。然秦臣避其惡名,溫人辯其非客,猶得端拱在此位,天下奉為共主者,斯亦《春秋》從周之效也。然則先生詩開宗明義,首題七年元日者,知其志在《春秋》,見之行事,而深切著明矣。夫古今詩人隱逸之宗,仲偉所稱,厥惟靖節(jié)。觀其東軒寄傲,南村獨游,耕下噀之田,拒元嘉之聘。夷、叔同其饑食,祖、謝勖其相從,延年所謂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者,貞風凌俗,良足欽焉。所著文章,義熙以前,題晉年號,永初以后,止紀甲子,此則大節(jié)皦然,以示恥事異姓之志。與夫胥馀演范,不署周年,陳咸薦時,唯遵漢臘,豈非后先同揆,垂為世楷者乎?先生自辛亥后,遺世獨善。履霜之潔,后凋于歲寒;停云之思,靡從乎新好。柴桑高逸,庶幾有之。惟是荊卿報嬴,揮劍而出;田疇高世,嚴駕而行。陶公集中,往往托之歌詠者,忠懷耿耿,但恨所遇非時耳。向使豫章逆取,有抗乎高門,山陽安榮,未歸于下國,則元熙紀年,必將著之篇什矣。茲者重華協(xié)帝,行否德之禪;喬木世臣,襲漢官之舊。則當三元肇歷,四序履端。蓼亭慶其重興,桐官期其嗣建。謹志歲月,復見天心?!墩Z》云「告朔餼羊,我愛其禮」,斯之謂矣。先生譽馥區(qū)中,道軼萌外。詩為馀事,豈僅藉此而傳?是遍簡冊不多,聲流悽惋。雖其中苔岑恊好,半出唱酬;蒿里悲吟,或傷殂逝。而懸高寒于北闕,錄夢華于東京。懷而慕思,溢乎辭表。至若《春秋》之義,興周為大,月正上日,猶存帝號。豈惟司馬拾遺,纂今上之紀;實乃公羊奉始,著大統(tǒng)之文。先生通乎《春秋》之教,尤足為后世詩家易代隨時、尚志不仕、循用甲子之例者,創(chuàng)立書法也。嗚呼!子云寂寞,點世美新;嗣宗猖狂,罄辭勸進。諷先生詩,其能無愧也乎? 丙辰春三月,元和孫德謙謹序。
寐叟乙卯稿后·序
歲癸丑,始謁嘉興沈公于滬舍,而讀公所為詩。公宏劭廣攬,走東南者以為望。詩何足以盡公?顧自邦宇崩沸,流人遵海上,一觴一豆,一花一鳥一拳石,永曛旦,敘殷勤,非是無以寄其抱。公屬鞬其間,若不經(jīng)度,而終乃愈奇。謂吾之于詩也,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耳。余臆則不然。不觀夫卉之病槁乎?莫冽于廩秋,風泬水漻,煙荄禪葉,津之澤于菀者涸矣。雖有懿彩,固無自茁。即春以臨之,零露泫其條,陽和披其枝,翠娉粉媚,望若新沐。夫是卉也,豈有心于衒哉?其溉者然也。筑基于壤,葺故蘗而飾之,飄搖一朝,尚不能與瓦礫伍,是豈有材之用哉?公詩以六籍百氏、葉典洞笈為之溉,而度材于絕去筆墨畦町者,以意為輗而以辭為轄。如調(diào)黃鐘,左韶右濩,如朝明堂,堯醲舜醺。譎往詭今,摭瘁攓窳,上薄霄雿,下游無垠,挬拔劖露,聳踔欹立。其繩切物狀,如眇得視,如跛得踐;其蟄扶夐邁,如寒厲膚,煦以溫燠,如溽大酷,扇以涼凊;其幽咽騷屑,繕性鞫情,靴如孤葩,空壑自嫭,土視粉黛;其嚴聽尊瞻,醨化可醇,君都臣俞,父熙子皞,如涖廉陛,指揮褻御,如踞蟠座,天龍海眾,膜拜禮贊,賁賁赫赫,睨之背芒,慄不敢近。嗚呼!其可狀者如此,其不可狀者豈極耶?余不知詩,顧嘗游乎玄之藩,其秘也蟠天根,其觀也剖冥塵。出阿入茶,白傘徹光,彈指自在。口不能言,而若有被之者,其詩之為耶?詩固不足以盡公,顧異日數(shù)詩者必不遺公。公生平有詩數(shù)百篇,不自愛護,散落往往在人口,惟茲首尾具可詠搖。鍥既成,顧末簡,乃以導言命幽鄙,遂書之。若夫契騷雅,準正變,配韓儷蘇,上躐諸古作者之林,竺古而工文章者能言之矣,則以俟代之碩宿于前敘。 強圉大荒落之歲壯月,錢唐張爾田。
海日樓詩集·序
辛酉冬,晉謁吾師沈乙盦先生,談次請刊其詩,師曰:「俟蓋棺后,子為我序之。吾詩即語錄,序必記此言也?!菇翊茸o世兄謀刻詩集,屬遵命為序。嗚呼!《華嚴經(jīng)》謂九地菩薩,雖八地菩薩不能知,余惡足以知吾師之詩?憶三十年前,與桂伯華居士論詩,嘗謂淵明詩無異偈語,與吾師語錄之言甚合。蓋詩之為道也,情動于中而形于言,就當前現(xiàn)量摹寫情景,長言而詠嘆之,言乎其不得不言,初非有意為詩也。故興觀群怨曰可以者,貴能俾人隨所觸而皆可,不必如經(jīng)生家析《鹿鳴》《嘉魚》為群,《柏舟》《小弁》為怨也。孟子言《》亡而后《春秋》作,蓋明公理,存大義,正是非,天地之心也。天地不能言,寄士大夫以言之。故《》《春秋》者,士大夫代天地立言之具,以成其與天地為參之德,特《春秋》嚴而《》婉耳。后世詩派,流演滋繁,縱能獨辟蹊徑,自造其極,亦祇為詩之一體,能得其全者,不數(shù)數(shù)見也,欺心炫巧者無論矣。不讀古人之詩,不足以學詩,固矣;然搆思命筆之際,必盡忘古人而后可。若規(guī)規(guī)學步效顰,則正如鈍斧子擘櫟柞,皮屑紛霏,終不能動一絲紋理,豈非自桎梏耶?既承師命,不敢以不文辭。謹就所見,略申其義,質(zhì)諸世之深于詩者。至于其詩未加贊美者,弟子固不敢議師,且恐有謂其私者,留待天地后世之知言君子矣。 釋迦文佛降世三千四百九十八年癸酉正月,受業(yè)合肥蒯壽樞謹序。
海日樓詩集·序
寐叟既歿之十有二年,其孤慈護既刊其所著《蒙古源流箋證》,乃出所裒海日樓全詩九百馀首,請序于余。因念數(shù)十年來所有朋好,相與為文字骨肉者,凋謝略盡,黯然不可為懷。濤園之詩,寐叟猶及為序,節(jié)庵則散原序之,今惟散原與余存耳?!队洝吩弧概笥阎褂兴薏荻豢蕖?,然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則仍述吾兩人往來聚散倡酬書札之素,以寫余悲。往者濤園嘗言,予兄弟于朋輩之為詩,能鼓舞而督促之,使裒然成帙,乃戲以催耕之布谷、促織之絡緯相況,可云善謔。蓋濤園素罕作詩,自要先伯兄木庵先生客皖南大通、淮北正陽關,不兩年,成《正陽集》一巨冊。陳韜庵太傅少作多不存稿,自里居與先伯兄相倡和,始存其稿,至今殆千首。余之慫恿寐叟為詩,則已詳同客武昌時所作序中。嗣是寐叟出守南昌,則資余游匡廬;提學皖省,則招余游安慶;寐叟將赴歐美考察政治,則寓余武昌寓廬;辟地上海,則海日樓、谷隱諸所居,余尤數(shù)數(shù)至。其蹤跡,彼此詩中,約略可尋。寐叟論詩,與散原皆薄平易,尚奧衍,寐叟尤愛爛熳。余偶作前后《月蝕》詩,寐叟喜示散原,散原袖之以去。寐叟詩多用釋典,余不能悉,余《題寐叟山居圖》五言古四首,寐叟亦瞠莫解,相與怪笑。寐叟短札詩稿存余所者,無慮百馀通;其散見于余詩話者,不能盡也。今翻閱茲編,武昌以前所作,蓋廑有存,其他為余未見者,亦罕矣。其選入《石遺室?guī)熡言婁洝贰督娾n》者,至二百首,皆其尤精者。故余于寐叟之詩之甘苦酸咸,敢謂知之之深,一如己詩之甘苦酸咸。其足為外人道者,固已具《詩錄》《詩鈔》中所首載之鄙論已。 癸酉端陽節(jié)后,七十八叟陳衍書于蘇州之聿來堂。
海日樓詩集·后序
乙盦先生詩最初刻者為《乙卯稿》,海寧王靜盦國維編次,元和孫隘堪德謙???,錢唐張孟劬爾田為之序。其后朱古微先生為刻《海日樓詩集》,斷自壬子以后,得詩三百馀篇,次為二卷,《乙卯稿》全入第二卷中。先生捐館舍,哲嗣慈護以未刻詩稿乞朱先生審正。又數(shù)年,朱先生亦卒。慈護乃奉諸稿歸,授兆蕃,俾為排比。既又從遺篋中檢得詩稿,有題《苻婁庭集》者,有題《甲乙叢殘》者,有題《丙辰稿》《丁巳稿》者,悉以示兆藩。詩有朱先生所未及見者,字句亦往往互異,審為先生手定,乃薈而錄之。以丙辰至壬戌七年之詩,績朱先生所刻,亦次為二卷,辛亥以前為補編第一卷,壬子以后與朱先生所刻年月相出入者及未考得其年者,為補編第二卷。皆寫定,合朱先生所已刻,得詩千三百馀篇。此中次第,容尚有參錯,文字亦或不免舛錯,善讀者枕葄而鉆仰焉,庶幾可以循徑涂、知體要矣。又有馀稿二百馀篇,皆不知其題,慈護持以質(zhì)先生賓友,可補題者,當次第授寫官。先生諸所為題詠散在人間,他日搜孴得之,皆可續(xù)入補編。先生詩博大精深,集諸家之成而別成一家,世知與不知,罔不推仰,無待兆藩言者。謹述編次所經(jīng)歷,以附于卷末。 壬申夏五,金兆蕃謹記。
海日樓詩集·跋
寐叟所為詩,類不自收拾,散佚不知凡幾。及國變流寓滬瀆,始錄存稍多,即今公子慈護重輯四卷本是也。寐叟于學無所不窺,道錄梵笈,并皆究習,故其詩沈博奧邃,陸離斑駁,如列古鼎彝法物,對之氣斂而神肅。蓋碩師魁儒之緒馀,一弄狡獪耳,疑不必以派別正變之說求之也。晚歲孤臥海日樓,志事無由展尺寸,迫人極之汩圮,睨天運之茫茫,幽憂發(fā)憤,益假以鳴其不平。詭蕩其辭,寤寐自寫,落落懸一終古傷心人,此與屈子澤畔行吟奚異焉?則謂寐叟詩為一家之《離騷》可也,為一世之《離騷》可也。 甲戌冬日,義寧陳三立。時客故都,年八十有二。
海日樓詩集·跋
右重編《海日樓詩》四卷。平湖金篯孫先生手定。補遺一卷,則重編后歷經(jīng)乙盦先生諸舊好鑒別,以為年月不合者。倉卒排印,不及改編,姑匯集以待將來之重訂而已。乙盦先生以馀事作詩人,一時興到,隨取斷爛報紙或簡札封套書之,往往令人不辨首尾,因亦不易編次。乙盦先生下世后,哲嗣慈護悉取未刊各稿,乞朱彊村先生為之審正,朱先生亦苦其爬梳不易也,又以托諸陳蒼虬先生。當朱先生易簀時,予深恐其散落,爰為請歸慈護,慈護先后就商于馬一浮先生。卒由金先生編定,而予門人朱居易為寫清本,予復為郵致陳散原、夏吷庵、李拔可、李證剛諸先生,亦各稍有更定。而文字奧衍,又多引用梵典,讀者不易驟識,原稿既不可悉見,訛文奪字,亦姑仍之而已。清本置敝篋中者有年,慈護原欲雕版,而頻年喪亂,遂致因循。大懼先賢手澤將歸湮沒也,爰商諸慈護,先行分期載入《同聲月刊》,以省傳鈔之煩,而備他日重壽梨棗焉。至乙盦先生詩稿之散在各方者,當猶不少,容待搜訪補錄,期與其他遺著早謀刊行,以傳世行遠,且先以此為券云。 辛巳孟冬,萬載龍沐勛謹識于秣陵。
海日樓詩補編·序
壬申夏,輯寐叟未刻詩為《海日樓詩續(xù)編》,既竟,以示尹子碩。尹子謂予曰:「子與寐叟殆有勝緣,子盍綴紀其事,以弁諸卷端乎?」嗟夫!予聞碩公此言,曷勝其風雨蒹葭之感哉?夫予與叟之遇合,誠有非偶然者。予之聞叟名,為光緒丙申,而始親謦欬,則光緒癸卯也。是時,叟承命守南昌,甫下車,即遍交其名士。予年雖稚,亦被顧及。暇必約譚,譚必竟日夕。予有所論議,叟必贊許,予有所咨問,叟必為之詳釋,如是者幾及三年。予乃知叟之學博且實也,乃知叟之識正且確也。 叟嘗慨然而謂予曰:「噫,國其殆哉!夫道器、文質(zhì)、體用、經(jīng)權(quán)、理事、神跡,非可二也,而今學士皆二之;道與德,政與教,知與行,定與慧,名與實,學與業(yè),生與義,非可離也,而今學士皆歧視之;自他、心物、真妄、新故、今古、有無、是非、善惡,相待而著,非定有也,而今學士皆固執(zhí)其成見焉。學士者,國之耳目也,今若此,則其誰不盲從而躓蹶也?且學也者,禮之所自出,禮者,國人之準則也。若今學士,可謂無學。國無學矣,而欲責之以禮,其可得與?無學無禮,而欲賊民之不興,又可得邪?《孟子》曰:『上無禮,下無學,賊民興,喪無日矣?!唤裰袊^也。噫,國其殆哉!」予聞之,廩然而懼,憬然而服膺,不敢忘也。及今思之,叟真藏往知來之悊人哉! 丙午,叟被命提學于皖。己酉,以皖藩攝巡撫事,聞予因?qū)W校事致勞瘁,亟召予,見即謂曰:「子來何遲也?」既而曰:「今何世?子乃欲以一齊傅止楚眾之咻乎?茲與子約,當留此作竟年談,慎毋睨舊鄉(xiāng)而懷歸志也。」已又笑曰:「余雖不耄期而有倦勤之思。明年此日,會當遂我初服,與子同作西湖游耳?!棺允蔷觿t花晨月夕,輒縱高譚,出則佛寺江亭,每多嘉會。署有成園,園有天柱閣,叟之所葺也。閣凡五級,登臨四望,近攬龍山,遠招廬、霍,長江衣帶,旋繞襟袖,游目騁懷,致饒佳趣。叟政事閒暇,即相與放論其上,解題析義,難辯風生,往往自昏達旦而無倦色。叟每樂甚,輒曰:「有此江閣以來,還有此主客不?」及今回憶,如此勝境、如此主客、如此嘉會,誠哉其難得也。三復叟語,彌用感喟。 庚戌,叟以國勢日危,上書言大計。權(quán)貴惡之,留中不答。叟撫膺太息曰:「天乎!人力竟不足以挽之耶?」因賦《閣夜》長律見示,詩曰:「不待招邀入戶庭,龍山推分我忘形。流連未免耽光景,餔啜誰能較醉醒。雨后百科爭夏大,風前一葉警秋蘦。五更殘月難留影,起看蒼龍大角星?!顾旄嫠デ笕?。七月得請解任,果符期年之言。離皖日,叟再申西湖游約。予乃于南洋勸業(yè)會畢,訪叟嘉興,快聚匝月,即偕作西湖游,時長至前旬日也。湖山幽閟,杳無游人,靜對荒寒,宛若置身懶瓚畫幅中。叟笑曰:「余輩可謂孤芳共賞者已。」乃盡十日之力,遍攬湖山之勝。素妝西子,不御鉛華,而風均天然,偏多真趣。寒山詩所謂「皮骨脫落盡,惟有真實在」者,良堪移贈。叟有句云:「應心開凈域,凡圣無殊差。」蓋契證語也。而湖君好事,似憂嘉客墮入枯禪,十日之中,晴晦雨雪風月幾無不備,寂然境中,妙現(xiàn)神變,枯木寒巖,頓有生意。予嘆曰:「乾陽無死,《》義故不虛耳?!观旁唬骸赣嘤谑且辔颉?a target='_blank'>易》義惟密,頗覺以密通《》,應無不合。子能為我言作證乎?」予曰:「可。夫《》之為義,即神變也。神變即密之大用也。故《系辭》傳謂君子洗心,退藏于密。蓋不密寧復能易哉?且乾,金剛界智也,坤,胎藏界理也。乾坤生六子,兩界開四部也。乾坤變化而有八卦,兩界瑜伽而成曼陀羅也。演八卦而為明堂位,曼陀羅而現(xiàn)三昧耶也。如是義證,不勝枚舉。《》為儒密,又何疑哉?」叟笑曰:「誠哉是言,然則彼之軒輊儒佛者,匪唯不知佛,抑亦不知儒已?!褂渭犬叄桦S叟返嘉興,為留半月,遂別而之京師,任校訂敦煌唐人寫經(jīng)之役。 國變后,予以發(fā)起佛教會事至滬,適叟亦以浙亂辟居滬上。相見無言,忻戚交并。予見叟病甚羸,欲舉詞慰之。叟奮然作色曰:「六合外寧無凈土耶?」予曰:「心凈土凈。六合之界,誰實為之?妄我見銷,客塵頓盡,凈土之名,且亦不立,何復有非凈土也?」叟說,曰:「不期今日乃聞至言?!挂蛄糇鏖L譚。予旅滬不及兩月,與叟快譚廑數(shù)次耳。詎知一別,竟成永訣。叟蓋自是遂居滬,而予則于壬子五月奉先慈命,歸隱洪都,幾十二年未嘗出也。噫!予與叟之遇合因緣,豈偶然哉? 叟言論風采,饒有晉人風,故發(fā)為辭章翰墨,神姿雋永,尤復令人玩味不倦。惜予與叟嘉會不常,未能盡窺叟之蘊藏,而予不文,又不能悉述所見聞以告碩公也。夫叟之道德、學術(shù)、事業(yè)、文章,固已昭昭在世,無待贅陳。況予谫陋,略嘗海滴,尤弗敢妄贊。然竊謂學業(yè)如叟,世實罕倫,其證悟之瑩然澄澈,堪稱超邁前修,世多悊人,定不河漢予言。叟平生著述極多,然每不自掇拾寫定,好為詩詞,亦復短箋尺幅,任意狼藉。予此補編,蓋廑得十之一二耳,頗冀博雅君子,繼續(xù)綴輯,俾叟著述之散佚者蔚成完帙,則予與碩公所厚望也。若夫叟之詩,則叟固嘗自謂:「吾之于詩,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褂栌谑菑秃文苜澮晦o。 太歲在壬申端午后五日,臨川李翊灼謹序于舊京之南長街寄廬。
海日樓詩·跋
先師沈乙盦先生曾植,為清同、光朝第一大師,章太炎、康長素、孫仲容、劉左庵、王靜庵諸先生,未之或先也。其學術(shù)之廣袤,略見于《學思文粹》王蘧常先生所著《嘉興沈乙盦先生學案小識》及王靜庵先生《沈乙盦尚書七十壽言》。以予淺學,不足以窺先生宮墻,茲不具論。耳食所聞,康長素初入京,意氣飆發(fā),目無馀子。因介得晤先生。時長素不能京語,乃以筆談。首問先生:「在今之世,尚得為孔子、釋迦、基督、穆罕默德否?」先生以片語折之,方爽然自失。又聞俄國哲學家克塞林伯爵東來訪道,自矢心如白紙,不存纖毫成見。至滬,因介得見先生,反復問難,卒之衷心傾服,以為得未曾有。又聞楊仁山先生治唯識法相學,亦得先生啟示,而歐陽竟無師作《楊仁山先生傳》,竟無一語涉及先生,具見先生學澤沾被之廣,有非后學所能盡知者。亦如先生精研我國律學,而今日談清季研律學者但知溯源于沈家本尚書也。先生之學,海涵地負,近世罕匹,詩詞藉以抒情,固其馀事耳。先生所著《曼陀羅寱詞》,朱彊村丈已為之刊行。詩則以卷帙稍多,未付剞劂。先生于詩本不多作,詩柬唱酬,實由于客武昌帥幕時以應陳石遺先生之倡議,其顛末具詳于《石遺室詩話》與石遺先生《海日樓詩》二序中。先生學問奧衍,精通漢、梵諸學,先生視為常識者,他人咸詫為生僻。其詩本清真,但以捃拾佛典頗多,遂為淺學所訾病。第其精粹及合于石遺室所標舉之平易準則者,已為石遺先生選入《近代詩鈔》及《石遺室詩錄》至二百首,則已足供后人窺仰矣。讀散原丈跋,知流寓滬瀆后收拾散佚,錄存近作,經(jīng)哲嗣慈護重輯成四卷本。予此本則據(jù)臨川李證剛先生翌灼所鈔錄者編次而成。讀石遺先生序二,知慈護重輯本錄詩九百馀首,證剛手錄本則顯不及此數(shù)。予雖忝列門墻,然除髫年應童子試時得數(shù)瞻風采外,先生迅即赴皖學使任,予又出國治草木之學,久不得奉手請教益。迨戊午執(zhí)教南雍,始獲間至滬寓拜謁,亦未得讀全稿。證剛手錄本次序頗多訛舛,證剛沒后,予從其哲嗣假來,編次成今六卷本。他年如有學人參照慈護重輯稿,并網(wǎng)羅石遺先生所錄存及其他佚稿,俾成全璧,梓以行世,亦盛世尚文之要政也。印度大詩哲泰戈爾,其國人備致敬仰,近方為之舉行誕生一百五十周年紀念。而我國大哲如吾師,時人多不能舉其姓名,第以書法尚為人所寶重。浮世遭遇之不同有如此者,悲夫! 庚子立夏,門下士胡先骕敬跋。
海日樓詩注·序
詩非待注而傳也,而傳者又或不能不待注,則亦視乎其時焉。 嘉禾沈寐叟邃于佛,湛于史,凡稗編脞錄、書評畫鑒,下及四裔之書,三洞之笈,神經(jīng)怪牒,紛綸在手,而一用以資為詩。故其于詩也,不取一法而亦不舍一法。其蓄之也厚,故其出之也富,非注無以發(fā)之。曩謁叟海日樓,叟手一篇詩,曰:「子諏佛故者,此中佛典,子宜為我注?!褂嘣唬骸缸⒆詢?yōu)為之,顧今之意則何如?」叟曰:「是固然,子姑注其典耳。詩人之意,豈盡人而知耶?」叟既歿,遺詩散落,同人稍稍裒集叢殘中,成若干卷。仲聯(lián)乃創(chuàng)為之注,郵以示余,余讀而善焉。 自昔言注詩者,《三百篇》尚矣。應劭之注《風諫》,顏延之、沈約之注《詠懷》,大都詳其訓耳。至李善始并所隸之典而注之。唐人之詩,宋人多有為之注者,而宋人所自為之詩,宋人亦注之,其最顯者,東坡、山谷。叟之詩,今之東坡、山谷也。神州板蕩以來,王者跡熄,詩之為道,掃地盡矣。襲海波之唾殘,氓謠俗諺,競以新名其體,淺學寡聞,得叟之詩,或哆口結(jié)舌而不能讀。微夫揭而顯之者,縱其英光璀璨,寧不隨玄陸俱去耶?仲聯(lián)之先楞仙司成,嘗注樊南文、鮑明遠詩矣,仲聯(lián)纘家學,俾叟之詩碩夥纖屑,昭晰無隱,由詩人所隸之典,以曲會夫詩人之意,將叟所謂不可盡知者,亦且于是焉或遇之。異日者,吾又安知叟之詩,不待注而傳哉?蘇之施、顧,黃之任、史,比于仲聯(lián),優(yōu)絀孰多? 仲聯(lián)欲余序其書,余老病不斟,曾何足為仲聯(lián)重?顧念于叟有奉手之雅,其詩之源流正變,前為叟序《乙卯稿》,固言之矣,今但序仲聯(lián)注詩之指以復之。 甲申嘉平月錢塘張爾田序。時年七十有一。
海日樓詩注·自序
《海日樓詩》者,嘉興乙庵沈公之所著也。
公儒林丈人,群倫大府。
道軼萌外,譽馥區(qū)中。
奚待黻詞,始騰來葉。
自其中歲,大隱金門。
固已藉甚聲華,英絕領袖。
?伯見而倒屣,重黎引為同方。
三墨八儒,四營五際。
既探其賾,不域其樊。
雅詁啟六藝之鈐,律意堅公羊之守。
繹蒙兀之秘史,則不兒證源;跋特勤之唐碑,而象胥累譯。
固已涵揉九流,雕鎪萬態(tài)矣。
晚嚌道真,獨叩玄宰。
趣彌博而旨約,識愈廣而議平。
入逝多之林,宜黃傾其勝義;拾羽陵之簡,上虞資其啟鍵。
況復接坐三君,畢歸陶鑄;尚論百氏,力掃秕糠。
類隔音和,通成國之舌腹;三長五不,導知幾之微言。
海外愿文玄為師,稷下重祭尊之教。
夐乎不可尚已!
弸中彪外,溢為聲詩。
公固自譬承蜩,掇之而已。
然而鞫情繕性,轢往逴今。
諸方遍參,一法不取。
逸情云上,潛思淵沈。
小雅懷明發(fā)之心,魏闕切江湖之望。
其隱文譎喻,遠嘆長吟,嗣宗、景純之志也;奧義奇辭,洞精駭矚,馬歌鷺鐃之馀也。
剝落皮毛,見杜陵之真實;飛越純想,契正始之仙心。
一代大家,千祀定論。
秀水演派,上溯朱、錢;并世標宗,平揖陳、鄭。
觀其早入樊南,晚耽雙井,不薄李、何之體,期溝唐、宋之郵,則如竹垞。
搯擢肝腸,難昌黎之一字,冥搜幽怪,躡東野之畸蹤,則如萚石。
然前者法物斑斕,或致疑于贗鼎;后者解衣盤礴,或獻誚為荒傖。
公乃經(jīng)訓菑畬,玄關融液。
與風、騷為推激,脫陶、榭之枝梧。
截短取長,后來居上矣。
籀園西江天馬,蹴踏九皋,鍛思冥茫,而難辭破碎;夜起滄浪別才,高視左海,自成馨逸,而微失囚拘。
蓋一徒挹拍黃、陳,單提祖?。灰坏珓ャ_王、柳,取徑劍峰。
孰如公括囊八代,安立三關,具如來之相好,為廣大之教主乎?
特是弦外希音,意內(nèi)曲致。
望帝春心之托,苦無鄭箋;泉明述酒之章,易滋燕說。
孤詣斯隱,解頤安從?
讀公詩者恨焉。
余以戔材,敢窺?窔。
勉為疏釋,載閱星霜。
其中甘苦疾徐之數(shù),可得而言焉。
公生前叢稿,漫不自珍。
友生排比,后先乖迕。
固世代密邇,可效天社之整齊;而弦轍更張,豈免孟亭之附會。
其難一也。
公自言以經(jīng)發(fā)詩,因詩見道。
東京內(nèi)外之學,中秘今古之文,莫不滂沛寸心,橐籥在手。
懷人海國,補鄭說之十繇;雅禊臨河,融皇疏于五字。
余學昧稽古,嘆興望洋。
其難二也。
公識貫珠囊,旁通銅鍱。
三洞七簽之笈,葉巖鐵塔之函。
左右逢源,禪玄互證。
以文字之般若,遣空有之名言。
方之前修,雅同蒙叟;統(tǒng)箋二集,有愧遵王。
彼親麈談,猶存罅漏;況余冥索,寧抉淵微?
唯崇賢之解頭陀,三藏斯能瓶瀉;若南城之詮子厚,五詠故從闕如。
其難三也。
公馀事多能,殫精評鑒。
游心藝圃,放意墨林。
翻譜錄于宣和,承筆談于歷下。
虹月滄江之舫,云林清閟之居。
玉軸標華,金壺徵故。
考利州之帖,訂誤于覃溪;歌巖山之碑,折中于東觀。
若此之類,又涉專門。
其難四也。
公腹笥之富,睪牢古今。
使事極纂組之工,綴文根蒼雅之籍。
時復反熟為冷,易類求新。
雕虎增字于孝標,鏤象假言于韓子。
南華非僻,或窘令狐;虬戶逞奇,孰知彥伯?
其難五也。
集中苔岑協(xié)好,酬唱為多。
本事旁徵,風流已邈。
況鼎革以還,逃名者眾。
疑古賢于陽五,莫詰平生;披吟劄于月泉,全更姓氏。
其難六也。
克茲六難,稿經(jīng)數(shù)易。
或只義孤尋,窮年始得;或散帙無意,俯拾即來。
不求有功,豈云無失。
雁湖之注舒國,竹坡之箋簡齋,非所敢望也。
抑尤有恨者,公生不逢辰,老傷潰止。
當涂應讖,熒惑降童。
重華行否德之禪,甌脫竄流人之簿。
通明違世,不下層樓;陳咸薦時,式遵祖臘。
身存河濟,而興薇蕨之歌;世異元嘉,猥托黃花之詠。
世之論者,或斥為違天之萇叔,或譽為一家之離騷。
世代不同,抑揚遂異。
后之覽者,略其殷頑之跡,挹其古芬之詞可也。
重光大荒落之歲玄月,虞山錢萼孫序。

人物簡介

滄浪室遺稿
林士模,又名林楠(一九一七——一九八零年),出生于閩南丹詔世代書香之家。曾祖父林天翔為舉人,祖父林辰是童生。從祖父林壬為光緒丁丑科進士,授翰林院編修,國史館協(xié)修。父林仲姚(景崇)為民國著名教育家,民主人士??谷諔?zhàn)爭爆發(fā),林士模投奔新四軍并于一九三八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后從事地下工作和抗日宣傳活動。曾任中共詔安城關支部第一任書記。一九四九年加入東江縱隊,遂奉調(diào)漳州參與接管。五十年代初在詔安縣人民政府文教科任科長,后辭去行政職務到中學任教。一九五七年被劃為右派分子遣送青海勞教,至一九六零年遣送原籍監(jiān)督改造。一九七九年右派“劃錯改正”。己未年臘月廿四日(一九八零年二月十日)病逝。生平事跡載《詔安文史資料》。詩詞選集《滄浪室遺稿》由其幼子林英男搜集整理校勘。
滄浪室遺稿·代序
一九一七年,先父出生于閩丹詔世代書香之家。一九三八年投筆從戎投奔新四軍,加入中共。后從事地下工作,歷盡艱險。一九五四年家庭不幸破裂。一九五七年先父被劃為右派分子投荒青海。一九七零年長兄英年被害。一九七九年(己未年)父兄均平反。不孝男與先父,天命阻隔,終未得耳提面命二十有六年矣。己未十二月,接先父自醫(yī)院來函。時不肖就讀于中山大學中文系,即邊考試邊聯(lián)絡各省兄姐前往。然天算難明。先父仙游之日,陰司符逼,心肌病暴。我等雖日夜兼程,竟遲到半小時,遂成千古奇恨。命乎?緣乎?天乎?人乎?嗚乎?時家姐痛哭呼父。病房有白衣八人已盡力,皆惻惻。同室病友,盡掩淚。唯不孝男一時木然,竊諳冥冥有數(shù),非蒼龍白虎,玉帝閻王所掌,乃上劫之馀業(yè)也。長兄遇難后十年間,先父雪鬢哭青絲,常夜半獨吟,聲悲啼血,天地動容。我心匪石。無魂而后死者,胸中塊壘,無名之痛,與年俱增。茍活之軀,行尸之所謂;積業(yè)之魂,秉執(zhí)著之心。尋九教百經(jīng),難以度之;縱妙藥靈丹,無可救也。夢覺唯泣,淚以繼血,悲腸且直。恃情學舌,咽咽習楚吟,以祭先父及長兄之靈。
滄浪室遺稿·跋
《滄浪室遺稿》收錄先父投荒青?;毓世镏笾赁o世(一九六零—一九八零年)二十年間詩詞手稿。
凡一百七十一首。
計詩一百首,詞七十一闋。
丹詔前輩,著名書法家、國畫家和詩人榴屋主人曾輯錄手書先父遺稿有詩詞九十六首,今一并收入,謹此致謝。
其中與先父手稿『未是草』相同作品,如文字有出入處,均以榴屋本為準。
??睍r嚴格保持原作,凡缺頁或確無法辨認字跡處,均以方格留空。
獄由三字,冤沈廿載。
湘累恨填青海,父子緣絕此生。
白牛青鬼,煢獨前因難悟;赤馬紅羊,倒懸八苦紛呈。
更壯歲投荒,痛桑榆失子,千杯醉聞華亭唳鶴,一劍長嘯上蔡蒼鷹。
若夫皇天有知,其憐伯道有兒成無子;權(quán)當后土無意,詎教劉伶荷鍤抔生塋。
劫塵兩戒,夕照馀暉一抹;薄暮四垂,英雄老淚雙橫。
嗟夫!
不肖髫年成愚頑,束發(fā)輟序黌。
苦無趨庭鯉對,遽對烙印墨黥。
及長,所學屠龍之術(shù),殆誤角蝸之爭。
洎白首校遺篇,點點酸淚血滴;青燈膠殘卷,節(jié)節(jié)斷腸魂驚。
嗚呼!
潘江陸海,承翰林(先從曾祖父為清光緒丁丑科進士,授翰林院編修兼國史館協(xié)修,俗稱翰林)之馀緒;鴻爪雪泥,續(xù)雅韻之正聲。
觀隱霧潛淵,一陽葭灰郁勃;聽啼梅哭竹,孤憤臘野雷鳴。
吳桂寒魂,碧海凄清如許;伍潮怒魄,鹍弦苦恨工成。
似茂陵風雨,落落文園消渴;夢長沙鵩鸮,忉忉太傅愴情。
膽肝凜冽,佇千尋之冰嶠;平仄迍邅,飄六月之雪英。
縱三陽溶冰雪,萬里下昆崢。
流年三千如水逝,濁道九曲且腸撐。
忍聞焦桐,每每卷掩,如錐如剮;似見玉影,焭焭鶴吟,若狂若酲。
哭當年竟同陌路,笑大造如戲孺嬰。
仰冥冥,徒戚戚。
精禽銜石,氣鑄三尺寒劍;杜宇啼紅,情傳萬祀火檠。
恨樗男儉文,劇哀靈根之夙殞;爰薦血為跋,空嘯永夜之朏明。
男英男辛巳白露泣草庚寅寒食修訂丁酉夏再修訂